克蕾雅低低叹了一口气：“再怎么说，转变仪式也是我俩一起做的，怎么说也是共犯，咱俩时间那么长，你还不信我嘛？”
说完举高双手，动作缓慢的脱下手套，而后挽起袖子，向菲娅展示了手腕和小臂的正反面，接着慢慢的脱下外衣，最后手伸长趴在了桌子上。
菲娅皱了皱眉。
克蕾雅脱下手套和挽起袖子，是标准的敌对阵营骑士见面握手的礼节，脱下手甲后挽起袖子让对方看清自己的手臂，示意自己没有携带暗器，以表示友好且希望沟通。
本做好主座防护罩被克蕾雅一瓶药水砸穿的准备，结果克蕾雅不辩解也不反抗，直接挽起袖子脱下外衣就趴在了茶几上，这让菲娅十分诧异。
“你真的，没有恶意？”
“真的没有，如果我想，我早该动手了，不是么？”克蕾雅抬起头，直视菲娅，下巴抵着桌面回答。
“我怎么知道，你没有后手？或者现在只是骗取我的信任？”
“这两年下来，我的机会可不少，如果两年下来有做后手还没把握你制服住，那我就白活了。比如你最喜欢的那个孩子，好像叫嘉纳？”
“你现在想拿她要挟我？”
“听话听清楚好不好？冷静一点，我要是想拿她要挟你，我根本不需要让你给她上眷属印记，直接我自己上就行了，然后在上次刚苏醒的时候，就直接可以拿她的生死要挟你。”
“我怎么知道，你没做这类手脚，只是没引发？”
“就凭现在我们已经撕破脸了，我还没这么做！”克蕾雅的语气有点恼怒起来，“如果我是邪教徒，那我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，你也已经识破，继续圆谎没有意义也没有效果，那倒不如翻开底牌逼你就范，反正我觉得如果我控制嘉纳挡在我面前，肯定比你主座的光盾更硬。”
“你说的没错，但我不喜欢你这么说嘉纳，哪怕你不会这么做，这么说我也气的浑身发抖。”菲娅松开了手中攥着的符文，掷到了桌子上。
“最后几个问题，你到底活了多久？你和腐化有没联系？你的从哪来的？”
见菲娅的怀疑消除了一部分，克蕾雅直起身来，但双手依旧按在桌子上。
“以前去过腐化教团，因为他们跟我说我不知道的东西，看完以后他们不让我走，后来我就取了一部分教会里供奉的黏浆，富集增殖浓缩后砸了一瓶，然后就跑了，不过那个据点本来就是在腐化之地边缘，没有伤及无辜。”
菲娅在主座上一只手撑着下巴，盖着口鼻，一边惊讶于克蕾雅的坦诚，一边脑中处理着这丰富的经历。
“你要是刚被抓那时候告诉内臣的话，那天估计直接就斩首了。”
“我肯定不可能跟他说，这不是你问的吗？这两年我又没做这玩意，我虽然知道腐化知识但我不信腐化，更明白使用这些东西的后果，明白吗？”
“那你活了多久？你是用什么方法永驻青春，还是说你是哪个大家族的成员，你要是是家族成员，那你的祖先或者还有健在的王族组员吧。”
“我以前就是王族成员。”
“什么？”
说了一声“失礼了。”以后，克蕾雅解开了衬衣的纽扣，半褪下后露出了贴身的小背心，侧过身后拉起了背心靠腋下的一小部分。
那是王族的荆棘破碎十字徽章，不同的是荆棘十字被锁链环绕，有的锁链缠着破碎十字架，有的在与荆棘角力。
用于惩戒贵族的封魔印记，一般由梵卓王族对罪人施放，被施放者会显现被锁链锁上的家徽罪痕，以后的实力会大打折扣。
“我大概是现在女王的姨婆，也就是辛西娅奶奶的妹妹。”
听完克蕾雅的话后，菲娅连忙熄灭了压制符文与护盾，站了起来。
“不用对我行礼，我现在是雷伏诺的卿客，而且女王肯定不会认我。”
“可您身上流着王血，不是么？怎么也是王族，如此无礼，女王总会怪罪吧？”
“我觉得，辛西娅知道我在这给你做这个仪式，只会把我俩送上断头台，你觉得我的头先掉下来还是你的头先掉下来？”克蕾雅蹙着眉，阴阳怪气的反问。
“。。。”菲娅沉默下来，不知道怎么回答克蕾雅，克蕾雅在回答完自己的疑问后，居然一下子就开始贫嘴起来。
“那。。。以后怎么称呼您比较好？”
“就叫我告诉你的名字就行，王血对我来说是个负担，你那天跟我说的一点没错，比起好的生活，我更向往自由和知识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见克蕾雅坚持，菲娅不好说什么，可是好奇心没有按下，忍不住多问了一句：“你就这么讨厌王族生活吗？”
“你知道支系的命运吗？”克蕾雅靠在沙发上，深吸一口气：“原先一直在庄园里的那个内臣，就是某个支系，像我这样的妹妹，要么嫁给其他家族联姻，要么像他那样作为内臣为女王服务，用来制约其他贵族。”
“像我这么浓厚的王血，可以说我不自行了断根本死不了，我不会死，但我很怕死，我害怕我在无尽的权力争夺中厌倦，或者嫁入大家族配偶死去守寡心灰意冷，最后内心疲惫不堪，生不如死。”
“所以，我决定抛弃王血，抛弃权力身份，刻上罪痕后开始一个人的旅行，用没见过的事务来保持内心的活跃，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和双眼见识这片大地的苦难与欢喜，我不想我的心冷掉后，自己的身躯还苟延残喘，最后还要鼓起巨大的勇气才自我了断，我宁可旅途上出现意外，带着好奇与求知死去。”
“我明白了，以后我会只把你当一个炼金术士，除了克蕾雅谁都不是。”
两年前，菲娅用自由拂过了克蕾雅的心坎，而克蕾雅又用她的不甘敲动了菲娅的内心。
克蕾雅不希望自己的内心疲惫不堪，选择了不断地旅行充实自己。而菲娅不愿像母亲那样在相思下凋零而不顾一切的追求爱情。
某种角度上说，她们不一样，但是同一类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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